我们测算了一下,今后这几年,如果经济增长平均在6.5%的水平,到2020年,就能实现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标。
所以,6.5%的经济增长速度,无论就中长期增长目标的要求,还是就当前的就业目标的要求,还是当前控制通货膨胀的政策目标的要求来说,都是比较合适的。
五中全会、经济工作会议,“十三五”规划纲要等等,就短期增长来说,6.5%的谈法比较多。
围绕着6.5%的经济增长率,如果低于6.5%的话,“松紧搭配”就要朝着“松”的方向去倾斜,要出台更多的刺激手段。如果高于6.5%太多,通胀压力加大,“松紧搭配”就要朝着“紧”的方向来倾斜。
总理说,“我们的武器库里面有弹药”
2014年两会期间,有人问总理,“如果经济下行压力加大,企业日子不好过,那就要呼吁政府放松,放松的话,你的武器库里有什么弹药呢?”
总理说,“武器库里的弹药还是有的。如果出现问题,还是有办法的。”
也许你要说,到这时候了,你给我们看看,到底有什么手段?
目前看来,还是有手段的。一个是财政、一个货币。财政,包括财政支出与财政收入。
就财政支出来说,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重是2.1%,欧盟马约的警戒线是3%,所以,继续扩大财政支出的空间还是有的,继续举债的能力还是有的。
从财政收入来说,就是减税。总体减税不敢说,但是结构性减税的空间还是有的。特别是围绕降低企业成本,降低企业的交易费用,无论营改增也好,第三产业的发展,还是属于地区性的优惠政策、特殊性的保障也好,减税的空间也还是有的,关键是下不下得了决心。
而且,中国政府手里还有一笔国有经济资产。中央和地方的国有企业加在一起,差不多有50多万亿元的资产,还有大概120多万亿元的国有金融资产,60多万亿元的土地财政收入,这几项加在一起,国有的财政可动用的资产有230多万亿元,这在世界上是没有的。所以,要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,运用财政的手段还是比较丰富的。
货币政策,一是数量政策,二是价格政策。数量政策主要是信贷量,价格政策主要是利率。从信贷量来说,主要是准备金控制,中国法定准备金率在世界上是高的,降准空间还是有的。再一个就是价格政策,利率,我们利率还比较高,欧洲一些国家已经实现零利率了,所以,降息的空间也是有的。
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呢?货币政策在运用的时候,降准和降息一定要同步,不能割裂开来,我们过去做的时候,有时候是单向来,单向来的效果不是很好。因为中国的货币市场化程度逐渐在深入,数量和价格之间的内在联系越来越密切。如果将它们割裂开,这个政策就很成问题了,降准不降息,降息不降准,达不到效果,今后一定要联系起来,一起来运用。
无论是财政政策还是货币政策,政策的空间都比较大。
破解“中等收入陷阱”招数很简单,就两个字:反腐
回过头看,这些手段松紧搭配无论怎么巧妙,能否解决问题,我们说它实际上就是在对付,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它能为解决问题赢得时间,但它本身解决不了问题。为什么这么说?中国现在的宏观经济失衡,表面看起来是总量、速度快和慢的问题,但深层次的原因是结构失衡了,快也好,慢也好,问题是出在结构上。松紧搭配的政策等于是按下葫芦起来瓢,它缓解矛盾,不是解决背后原因。要解决背后的原因,要靠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,这样才能真正解决一系列的结构失衡。
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,靠什么?当然首先要创新,所以我们提出五大理念,“创新、协调、绿色、开放和共享”。其核心就是创新。没有创新,就不可能有结构的改变,没有结构的改变,就不可能有发展方式的转换。
技术创新自不待言,创新更重要的是要制度创新。制度重于技术。
制度创新有两个,一是经济制度,一是政治制度。前面讲过,116个发展中国家,只有15个国家跨过了从“上中等收入”至“高收入”的跨越,剩下的都没有跨过去,而且尽是拉美漩涡、东亚泡沫、西亚北非危机。虽然今天没有讲它背后的原因,其实原因很简单,就两个字——腐败。这些国家都高度腐败,权钱交易,寻租。
首先,权力要关进制度的笼子
腐败背后是什么呢?制度!一个是经济制度,一个是政治制度。经济制度改革的核心,要解决的是市场化的完善,我们叫社会主义市场经济,2020年,不仅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,同时经济体制要初步建立比较完备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。如果经济体制改革滞后,市场化不完备,就意味着市场失灵。市场失灵的话,越是稀缺的资源配置,市场越不起作用,权力集中在政府手里。市场经济体制改革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处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。
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扭曲,市场不能起资源配置的决定作用,政府不能起宏观调控的主导作用,大量的政府越位替代了市场,企业要获得机会和资源,不能通过市场竞争获得,而是要去找政府谈判,劝说政府官员将机会批准给自己。政府官员手中握有大量的权力,同时这个权力也缺少约束。
市场化进程如果迟缓,政治体制改革肯定滞后,政治改革要解决的是两大问题:民主、法治,民主解决的是授权,法治解决的是约束。民主共和,监督约束。习总书记最近讲的最多的是,“权力要在民主的阳光下”,“权力要关进制度的笼子”,关键就在这里。
其次,保护私权,这是达到法治社会的标志
一个国家和民族,可以有法律,但未必有法治,这是法国启蒙主义思想家孟德斯鸠当年的一句名言。你要法治,按照亚里士多德政治理论,一个是,得有良法,法得好,法的贯彻成本低、公平、公正,这是一条。第二条,大家都得拥护它,得有法治精神,守法自觉,这才叫法治社会。
要达到法治社会,核心问题是私权(包括企业和个人的权利)一定要保护,公权一定要规范。这个社会是不是法治社会?重要的不是给老百姓定了多少法,而是给当官的定了多少法,对公权到底有什么法律约束?这才是真正的法治,也是真正的困难所在。
政治制度改革滞后,民主和法治没有解决,经济制度改革滞后,政府和市场关系扭曲,市场失灵,企业要获得机会,不能通过市场竞争获得,而是去找政府官员批,政府权力的背后,因为政治制度改革落后,权力既没有民主的监督,也没有法治的约束,可以乱用。这个权利的前面,堆着一群商人,整天拿着钱准备腐蚀你,你怎么办吧?有人整天要买你的权,想买,你卖不卖?这是一个巨大的考验。这人啦,你不能老考验他。经得住一次两次的考验都很不容易,你还长期考验他。
经济学叫寻租,权钱交易,一旦腐败严重了,给社会带来的问题是,既无正义,又无效率。钱权交易,哪里来的公正?资源配置不按市场竞争的效率,在竞争当中,谁的效率高就给谁资源,而是按照寻租的力度,谁行贿力度大,就给谁,资源配置根本不可能有效率。有什么效率可言。
所以,你看,但凡穿越过去的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,它也有腐败,因为这是人的天性,但是它反腐败的制度建设都特别强。拉美漩涡、东亚泡沫、西亚北非危机,都是高度腐败,既破坏了公正,又瓦解了效率。
我们国家很有幸,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了《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》,提出了时间表与路线图。十八届四中全会通过一个决议,提出“全面推进依法治国”,法治中国、法治政府、法治社会,这是2020年的法治目标。如果这些目标就像钉钉子一样,就像中国共产党的“三严三实”一样,“全面从严治党”,如果能够坚持下去,我们确实有希望。